啊蠢

朝气蓬勃

姜埋奶的小心思,冰糖炖木瓜也知道



明天就放榜了hin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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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伴着最后一段自修课的下课铃,高三的总算是放了学。喧闹声却并无随之响起,门口也只得稀稀拉拉几人离开,绝大多数的人还沉浸在圆锥曲线和三角函数的专题复习卷里不愿抽身。


       坐在里间的少年利落的收好了卷子,把剩下的东西杂七杂八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咔嚓拉上链,从抽屉随手掏出本掌中宝,随手翻开,口里念叨着不知道哪个必修的单词:

        “fragrant;形容词,令人愉快的;fragile;形容词,”

       插了一边的耳机径直离去,也不顾旁的女生被打断思维脱口而出的抱怨:


       “卢瀚文!刚考完数学没事背什么英语单词啊——”


       穿过大街走进七弯八拐的巷子,卢瀚文的脚步渐渐变得轻快起来,有个邻里小孩从旁的屋里探出头来咧嘴冲他笑,他回了个鬼脸:“小鬼,好好吃你的饭去!”


       拐过一条巷,黄婶儿坐在她家门前的石凳上笑眯眯地给他打了个招呼:“小卢回来啦!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呀过得好吗?考试得了多少名啊?重本压线了没?哎哎哎别走这么快,婶儿还没说完呢——”


       再拐过另一边,巷子尽头就是他要去的地方:宋氏铺头。


        进了铺子,卢瀚文急急忙忙从裤袋里掏出两张洗得皱巴巴的十块钱放在对门的桌子上,冲里屋喊道:“宋叔,我今天早上托你留的两块瘦肉呢!”


       半晌,里屋晃悠出来一个叼着根烟的大叔,拎了袋瘦肉丢给他,又慢悠悠地踱回屋里。卢瀚文习以为常,也跨步走出铺头。忽地又踏回来,想起家里的米酒昨天用完了,跟宋叔说了声拎了瓶红米又离去了。


       穿出弯弯曲曲的巷尾,这次是向回家的路了。








        开了门,弯下腰在玄关换鞋,不出奇看到一双短靴大咧咧地躺在地板上,他摇摇头把他们塞回鞋柜,换了拖鞋,摘了耳机踢踢踏踏走近厨房。


        抽油烟机发出轰鸣声,苏沐橙从满室晕黄中笑意盈盈地探了头:

        “回来啦,家里没米酒啦辛苦你再跑一趟呗~ ”

         卢瀚文带了点小得意地抬了手上握着的玻璃瓶:“早记着呢!”


        苏沐橙把卢瀚文带回来的瘦肉就着点米酒炒了豌豆翻上盘,又端了剩下的菜出厨房,卢瀚文早已摆好碗筷盛了汤洗干净手坐在饭桌前等着她。

     

       两个人三碟小菜两碗汤半盆饭,就又是一天的晚饭。






        苏沐橙本就是饭桌上话不多专心吃饭的人,仅余卢瀚文的声音时起时落,向她说着在学校的一天。


        “后桌那个女生压力太大了结果今早发烧没来上课,她男朋友担心了好一会呢。”


       “唉也不知道她们什么眼光,竟然说他忒帅了。”


       “不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吗……谁没有这些啊。”


       “今天数学复习卷最后俩大题的最后小问来不及解了……”说到这,年轻气盛的少年不服气地挑了筷子,


       “要是多给我半小时肯定能解出来。”


         苏沐橙眼光柔了柔,夹起一片炒得掉完了豆子的豌豆皮放进他碗里,也不提试卷:“长身体呢,多吃点菜呀。”







          饭毕,照例是苏沐橙掏出那枚金灿灿的五角钱硬币:“老规矩,正面你反面我。”


      她稍稍用力抛出硬币,等它落到手心时快速地反手盖住,复又摊开。


      一点荷花盛放在她莹莹掌心。







        苏沐橙懊恼地作势扶了扶额。好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我心智,劳我体肤。

      

       她自我安慰成功,哼着小曲儿端了盆瓢碗筷进了厨房开始清洗。


        卢瀚文开了冰箱,把苏沐橙下班刚买的苹果摸了个出来,跑去另一边的洗手盘冲水,再细细地用刀削了皮,切开两半。一半顺手塞自己嘴里,另一半搁在苏沐橙的水杯盖上,待她洗完碗出来吃。吃完苹果,看了会新闻,他便回房写作业了。




        看了会电视刷了会微博,才堪堪过了八点。苏沐橙无事可做,想起来饭桌上卢瀚文抱怨压力大,便打算给他做点糖水润一下,放松胃口也放松心情。


         她掰了块老姜,把它擦成丝挤了半碗姜汁,把热好的牛奶混了白砂糖倒进去,等它凝固。


        一碗温热的姜埋奶便做好了。






       轻轻叩开他的房门,把姜埋奶放在书桌上:“趁着还温,先吃了再写吧。”


        苏沐橙歪着脑袋看他一勺一勺吃着,心下满满当当的柔和。


        


          想起来他们真正坦诚相见,还是托了一碗姜埋奶的福。










        初次见面的时候,卢瀚文还是拘谨小心又很有礼貌的刚离家的少年形象。



       “ 沐橙姐好。”少年规规矩矩地问了好。

 

      “嗯小卢啊,不用那么拘谨的。想着你在飞机上吃过晚饭了我就没留给你,要是饿了我再给你煮过呀。”苏沐橙偏头稍稍打量了他。


        少年身形偏瘦,个头竟然比她还稍稍高一点,一双眼里明明满满的好奇,却板着脸装正经。许是刚到陌生的环境,面对陌生的人,不敢放松自己。


       “来看看你的房间吧。”苏沐橙帮他拖了行李箱,引着他走进房间。


       趁着苏沐橙给他介绍房里的东西,此时卢瀚文才敢偷偷打量着她。


         苏沐橙穿了淡青色的长裙,耳下坠了水墨色的耳坠,许是因为他与她初次见面,她化了一点淡妆,显得整个人稍稍成熟了些,若不是舒展开的眉和带了俏皮笑的浅浅梨涡,成熟知性女人形象的打造可能会更成功一些。


       苏沐橙话不多,很快就介绍完,退出了房间,任他一个人收拾东西。






         以后就是这般自己一个人了。他兀自叹了口气。慢慢地开始收拾行李。


         想起以前在家时,这个时间妈妈一般会煮糖水给自己吃,自己如今又到了杭州没人陪她,她现在又在干什么呢。


        

        

          正是万家灯火,他的心却无法安定。







         卢瀚文走出客厅,苏沐橙正敷着面膜,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刷屏。看见他出来,明显愣了愣。

   

        “怎么啦?”她问。


          “……我想吃姜埋奶。”声音里带了些许委屈和期待


          她和卢瀚文大眼瞪小眼,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少爷,大晚上的,我哪给你找这啥姜啥奶啊。


         只是对上他黯淡的眼睛,苏沐橙涌到嘴边的千言万语却悄然化为了满腹无奈。


         毕竟是才准备读高中的学生,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求学,现在怕是想家了吧。


          她认命地打开了美团。










         二十分钟后,苏沐橙趿拉着人字拖,锁了门,手指套着钥匙圈儿晃荡,决定下楼碰碰运气。


       沿着街道一路走,过了饭点,商铺都有些冷清。修车的大爷正收着摊,一只手从腰上摸了钥匙摸索着纹路,一只手腾出来托着手机,嘴里嚷着一口标准的粤普。


         苏沐橙等他听完电话,慢悠悠上前打了个招呼:“大爷收摊啦~”


         宽眉的大爷也不回头,对她摆摆手:“姑娘,我急着回家吃饭咧,不接生意啦。”


          苏沐橙无语。


          她也不急着回答,就这么站在一旁。


          大爷半晌听不到声响,有点诧异地转过身。


         苏沐橙瞧了瞧他脸上皱巴巴挤在一块的纹,一句话脱口而出:


         “大爷,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姜埋奶卖不?”


       大爷竟然还认真地四十五度抬头望着路灯想了想,然后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觉得我家附近可能有。”









         穿过这条大街走进一条七弯八拐的巷子,难得的是还有一盏路灯在巷口,投下亮光。苏沐橙跟着大爷东拐西拐,倒是一点也不害怕会发生什么事,只是心里没由来的信任他。


         大爷带着她走到巷尾,前头孤孤单单半开着一家铺,墙上也没挂牌子,里头开了一管白炽灯,恰好照亮铺面前边高高摞着的一排装着豆豉的玻璃罐。

   

        大爷高声朝里面喊道:“老宋!有个姑娘来找你这有没有姜埋奶卖!”


         里间有个男人打了手电筒走出来,冲苏沐橙晃了晃,一边弯下腰在柜子里掏着东西,一边卷着粤普问她:

        “姑娘你是本地人吧,大晚上不呆在家里,找啥姜埋奶吃呢。”


         好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就下楼了。







 

         一旁的大爷趁男人正在翻找闲着无聊,自来熟地给她介绍起来:“这是老宋,你管他叫宋叔就好了。”

  

        “宋叔。”


       宋叔点点头:“姑娘,东西有点难找啊,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了,你且等等吧。”








          还真叫他从角落里翻出了一小盒沁芳园的姜埋奶冲粉。宋叔吹了吹盒面上的灰,又扯开袖子稍微擦了擦,才递给她。


          “背后有说明,回去自己对着说明冲就行了,我这一时半会也没多的了,下次想吃还是自己上网查着做吧。”













           卢瀚文把最后一勺姜埋奶塞进嘴里:“虽然这个吃起来一股子塑料味,但还是谢谢沐橙姐啦!”


         苏沐橙笑眯眯地把手搭上他的肩,用力拍了下去。


         说啥呢姐姐我大老远跑出去在杭州给您找广州的特产,能找到就已经不容易了,您还挑剔个啥。


         “沐橙姐这么好的姑娘,男朋友肯定很疼你。”卢瀚文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她搭在他肩上的手,若有所思。


         苏沐橙愣了愣,不出声。


        卢瀚文乖乖坐在沙发上等啊等,没等到她的回应,明白了。他“由衷”地感叹道:


          “您真是天下单身女性中的优秀代表啊!”







          苏沐橙:……


          她决定转过身不跟他贫。


           小男生死皮白赖地缠上来:

         “所以沐橙姐到底有没有男~朋~友~呢~”


         去去去,苏沐橙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抄起沙发上的枕头就冲他扔去:“警告你!别戳我痛处啊。”


          卢瀚文慌忙端着碗避开,一边嘴上也不闲着:“救命啊!姐姐一言不合就谋杀我啊!”







        真好,比起一开始进退有度的疏离,她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















         两个人熟络了以后说话也多了,苏沐橙便跟卢瀚文提了那条她无意中得知的巷子和里面的人。


         她觉得对他来说那里应该会让他感到欢喜,那样的专属于他们那边的家的熟悉感觉。


  

         她也慢慢了解了一些关于那个巷子的人和事。





         比如带她找铺子的大爷姓黄,其实是她从前一个同事的爹;比如这巷子里的人家多是广州人,来杭州有为了生计也有为了子女的,宋氏铺头就是专门做巷子里人的生意的;再比如后来她带着卢瀚文绕了几次,之后便多是他一个人来这里买东西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卢瀚文和她的轨迹重合了。






        想起从前只会照着说明书兑粉冲热水,现在却已经能摆脱百度娴熟地兑了姜汁混着水牛奶煮成不稀不稠的一碗姜埋奶。



        三年,她逐渐习惯有人帮她把乱放的鞋子整整齐齐摆进鞋柜;在他放学前去市场学着精明的阿姨一样砍价买他和她喜欢吃的菜;习惯炒菜放点广东米酒,偶尔有空的时候焗锅腊味饭;周末空闲时他们俩去咖啡馆,点两杯摩卡,她看书,他写作业。



        甚至她还去参加他的家长会。认认真真地做了笔记,回到家再跟他仔细研究。





         他也喜欢在饭桌上絮絮叨叨跟她说着学校的事儿;记着她的生日悄悄给她买个蛋糕;在她给他做的新菜式做砸了以后一边嘲笑她的笨手笨脚一边皱着眉头把它吃完。




          不是怦然心动,而是细水长流的柴米油盐。


         他的喜欢不需要张扬,她知道就好。






          他们早就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渗入了彼此。












        周六,苏沐橙的几个好友来家里做客,苏沐橙带了她们进客厅,特意嘱咐了下不要吵到房间里学习的人,便进了厨房做招待准备。


         都不是闲的下来的主,才安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小会,就有人忍不住感叹:“沐橙你先天条件这么好,怎么都快奔三的人了还没结婚呀?”


        友人们打趣道:“沐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么宜家宜室的姑娘怎么会愁嫁呢~肯定是心里一早有人啦。”


        苏沐橙正端着糖水走近,她稳稳地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挨个儿递过去。银耳配了稍稍煮软的木瓜,加上冰糖炖,特别润滑。想当初还是在网上查了方法自己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会做的,大冬天人容易干燥,学了这糖水做给他滋润。


        她自己留了一碗,白瓷勺在碗中轻轻晃荡。她朝他的房间望了望,轻声叹道:


        “或许我在等一个人长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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